葛林林林

I just wanna dance with you/ Let the whole world melt away/ And dance with you

【翻译/犬狼】It Wouldn't Be an Adventure Without You(20)

第二十章:莱姆斯悔恨如斯

       快走到小镇边上时,他们停下脚步,藏进了一片浓密的树林里。恐怕后面还会有通缉令,于是他们想要至少乔装打扮一番。小天狼星手臂上的伤分毫不差地对上了他广为流传的分体事件,这还不算完,他们的照片还就摆在千把块金加隆赏金的正上方。

       莱姆斯先搞定了小天狼星。他皱起脸,挥动魔杖,把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淡金色。“噢天,这跟你太不搭了。”

       “我看起来怎么样?”

       “我在霍格沃茨教书那会儿,有个小混蛋,取笑过我的袍子。德拉科.马尔福,他叫这个名。我真想扇他,但要搭上我的工作就太不值当了。你看起来跟他惊人地相似。”

       “我跟马尔福家还有亲戚关系。”小天狼星沮丧地说。

       “你们家关系真乱……”他细细打量小天狼星的脸……“不,不行,你这样一副模样,我真的很想扇你。这样试试。”他挥动魔杖,并为小天狼星变出了金色的络腮胡。魔杖再一挥,他改变了他鼻子的形状,并为他加了零星几点雀斑。“好些了。”

       接着他在箱子里翻来捣去,掏出他的刮脸镜,好让他能够变化自己的相貌。

       “很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月亮脸。”小天狼星说道。他的语气更加沮丧了。

       “我知道,但你很快会恢复力量的。而且,昨晚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惨遭杀害的吸血鬼猛然闪过他的脑海,染血的水,还有他自己的魔杖如同木桩一般插进约努特胸膛里,扎中他心脏柔软处的触感——正当他要为自己变化发色时,他的手抖了一下。他的头发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他一侧脸颊上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该死!”他在镜中检查着那道伤。

       “你应该留着这伤。”小天狼星说道。

       “看起来很糟,我看上去像是打过一架。”

       “过去几周来你都打过上百次架了。不过,这道划痕让你的伤疤不那么显眼了。你可遮不住诅咒留下的伤疤,而且人们可能会从你的通缉令上认出那些疤痕的模样。但你可以用不同的割伤盖住它们。”

       他耸了耸肩,沿着他另一侧脸颊的下颌线割开了一条口子,接着给自己变出了一只乌青眼。这两样都让他痛得倒吸冷气。接着他用魔杖修剪了他的头发,并把头发变成了黑到发青的颜色。那颜色衬得他的皮肤苍白如蜡。

       “也给我加几道吧,月亮脸。”

       “为什么?”

       “好让我们两个看起来打过一架。如果我看上去像是打过一架的样子,我们就能说我的手臂就是那样伤到的。”

       “好主意。”

       “唔,既然我已经是哑炮了,我总得做个有用的人。”

       “你不是……”

       “省省吧。”


...


       扎卡拉尼瓦茨这座小镇由四四方方的白色房屋组成,窗户装着绿窗板,屋顶铺着红瓦片。在易容之下,他们感到了些许自由,他们走过大街,难得一回不必在暗处小步快走,埋头赶路。他们途经酒馆时停下喝了一杯——酒馆的招牌上绘着一口咕嘟冒泡的坩埚——并分食了一盘彩椒酿肉当午餐。(现如今,小天狼星想必已经吃惯了异国餐食,因为当菜品端上桌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皱一下他新整的鼻子。)他们向酒保询问镇上是否有治疗师,对方指过路后,莱姆斯买了单,他们便起身离开了。

       但小天狼星突然眯起眼睛,满腹狐疑地看着莱姆斯。

       “又怎么了?”

       “你怎么做到的?”

       莱姆斯看起来毫无头绪。“做到什么?”

       “付钱。”

       “我把钱递过去。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我一个子儿也没有。”

       “不是,月亮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把西可递了过去——三枚西可。你就那样把钱拿起来了。”他看上去更加困惑了。“怎么回事?”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西可是银制的。”

       “噢。”他了然于心地点点头。“嗯,好吧,不是。不是银制的。”他得意地笑了起来。“巫师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妖精们铸造钱币时确实缺斤少两了。”

       “你的意思是它们不是由真银打造的?”

       “或者说它们不是纯银打造的。里面混了别的物质。但一枚西可绝对不一枚西可的价,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话。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几十年了,至少从我拿到钱开始起就这样了。当然,这还不算完——因为如果银西可不是纯银的话……”           

       “加隆也不是纯金的?”

       莱姆斯大笑起来。“我曾经很多次想过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把整个巫师界的经济搞垮……纯粹为了泄愤。当然,我现在不会那样做了。”

       “为什么现在就不了?”

       “因为你富得流油。正当你回到我身边,还愿意跟我共享财富的时候,我要是害你所有的金子变得一文不值,那么我真该朝自己脚上放咒。不过,多年来我动摇过许多次。尤其是当马尔福取笑我袍子的时候。要是我害他父亲整个银行金库里的钱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值,看他还笑得笑不出。到时候我们再来瞧瞧,究竟是谁打扮得连家养小精灵都不如。”

       小天狼星也笑了起来。“你个油头滑脑的小混蛋。还有那些妖精,他们也是油头滑脑的小混蛋。”

       “我总是能从中获得极大的乐趣——每当我面试被拒,或有人因为我的身份而拒绝付我薪酬,我心里都清楚,其实这些巫师就跟我一样身无分文,如果我愿意的话,我能在一夜之间令整个巫师界破产。我想这大概意味着我是个恶人吧。”

       小天狼星温柔地看了他一眼。“你永远不可能是恶人的,月亮脸。”

       但莱姆斯——突然间记起一把捅穿一个男人的心脏是怎样的感觉——感觉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

 

       他们到了治疗师的房屋前。由于扎卡拉尼瓦茨规模不大,镇上没有医院,因此治疗师居家办公。房屋一侧挂着一块招牌,上面有一根魔杖和一根骨头十字交叉的图案,图案正上方刻着一行字:治疗师——伊万.卡卡洛夫。

       莱姆斯皱起了眉。“卡卡洛夫以前不是食死徒吗?”

       “那是伊戈尔。”

       “噢,那伊万是谁?”

       “他兄弟?他父亲?他表亲的孩子?纯属巧合?谁知道呢?”

       “好吧,我们得进去见他,既然我们别无选择。但要多加小心。”

       事实证明,伊万.卡卡洛夫是一位高挑的男人,大约比他们年长二十来岁,有一头光洁的银发,卷曲的山羊胡盖住了略显瘦弱的下巴。他讲话的腔调滴溜溜、假惺惺,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前食死徒——伊戈尔.卡卡洛夫——的兄弟,他们的长相惊人地相似。

       他带他们进了他的办公室,并叫小天狼星脱下衬衣,好让他细细检查伤口。

       莱姆斯竭力不去盯着小天狼星完美无瑕、奶油般细腻的赤裸胸膛,于是他的目光围着办公室打转——除病患以外,看了个遍。角落里有一个大橱柜,木制柜门上刻着繁复的雕饰。一扇柜门虚掩着,一道幽光透过门缝发亮。莱姆斯皱起眉,并朝着那道光走去。

       “别看那里。”卡卡罗夫呵斥道。

       莱姆斯愣住,并移开了目光。

      卡卡洛夫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因为他在脸上撑出了一个微笑,当他开口时,他又恢复了那种油腔滑调。“这东西不便示人而已——工作需要,治疗师有时必须备着点……危险的物件。也许会引人误会。”

       莱姆斯点点头,并撤了步,不过他跟小天狼星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信他的说辞,不管那柜子里是什么,绝对跟卡卡洛夫治疗师的工作毫无干系。

       “那么……”卡卡洛夫说着用魔杖戳了戳那伤口。“你们这些小伙子打算去什么地方?”

       “阿尔巴尼亚。”小天狼星告诉他说。“去见一位故友。”

       “啊,美丽的国家。不过,自然……也是一个需要处处小心的地方。”他说这话时,那双漠然的眼睛里闪起了光。

       “这是什么意思?”莱姆斯问他。

       “想必你们有所耳闻?蛰伏在加西河河谷那片古老的山毛榉森林里的恶灵。他们说,生物在林中丧命,而人们精神失常。据说他们直面自己深埋心底的恐惧,然后迷失了自我……不过,想必你们没有理由会接近那片森林吧?”

       “想必是没有。”莱姆斯语气生硬地说。

       “河谷那边传出来的故事古怪极了。”卡卡洛夫说道。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他十分享受讲这个故事——享受恐吓他们。“死里逃生的人说他们穿过成片由动物尸骨堆成的坟场,还说他们看见树林后有红森森的眼睛暗中窥视。他们听见窃窃私语声,邪恶之语就在他们耳边呢喃,直戳心脏、直达大脑,但当你四下查看时,周围却空无一人。”

       “你去过那里吗?”小天狼星问道。“你亲眼见过吗?”

       “唉。”他冷冰冰的笑脸换上了一副自嘲的神色,但他的眼神依旧漠然。“我并非勇者。我也无意一探传闻的虚实。我不过……布散故事罢了。万一那些胆量在我之上的人想亲去探究呢。”

       “你最近还跟别人说起过这些故事吗?”

       “曾经有位年轻男子——大概距今五年吧。迫切想要与黑魔法搏斗。我随口一说,他便进了森林……我不知道他在森林里遇见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全归来。他是英国人,跟你们一样。是个老师。”

       “五年前可不算近期。”莱姆斯说道。“那这个人呢?”他拿出彼得的照片。“大约这个星期内?”

       但卡卡洛夫突然之间板起一张铁面,他的声音也不再圆滑。“小矮星彼得死了。”

       “不,他没死。而且他打算去阿尔巴尼亚。去找那个你兴高采烈讲给所有过路巫师听的恶灵。你也把这件事告诉他了吗?”

       “我跟你说小矮星彼得已经死了。我没看见他。根本就没有小矮星彼得。我听说小天狼星.布莱克干掉他的时候,他只剩一根手指了。”

       “对,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件事。”小天狼星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么——”卡卡洛夫的语气又变得公事公办起来。他再次用魔杖戳了戳伤口。“这伤怎么弄的?”

       “我打了一架。”他指了指莱姆斯给他变的划痕。

       “打一架可伤不成这样。这是分体后的伤。”

       “这个嘛,我打架的时候幻影显形了。一定是计算错误。把我的一部分身体留在了身后。”

       “果真是这样?”他眼中闪烁的光告诉小伙子们,近期还有谁分体过,他心知肚明。“的确是次严重的意外。”

       “对一个男人来说,没把身体的某些部位丢在身后,就已经算走运了。”小天狼星语气平静地说。  

       莱姆斯咬着唇,忍住不笑。“你有办法治好吗?”他问道。

       “有,当然了,不过……”他皱起眉头。

       “怎么了?”小天狼星听上去有些忧虑。

       “这个……在你胳膊上的东西,把伤口弄在了一起。我不明白。”

       “我们落在了一个麻瓜镇。”莱姆斯告诉他。“别无选择,只能去看了麻瓜治疗师。他们大概是……把伤口缝在了一起。他们尽了全力。他们救了他的命。”

       “好吧。但还是……不管这些针脚是什么,都得去掉才行。”他用魔杖轻敲他的伤口,麻瓜留下的针脚便消失了。伤口再次豁开了一条大口。“你瞧,伤口没有愈合,他们只是缝合了裂口。”

       莱姆斯和小天狼星双双从那道豁开的伤口上移开目光,皱起了眉头。

       “噢,不至于吧,小伙子们——区区新鲜伤口罢了。一点点白鲜就会……”他拿起了一个小玻璃瓶,往伤口上滴了三滴液体,接着满意地看着皮肤冒烟,发出滋滋声,并愈合如初,失去的血肉都长了回来,仿佛从未受过伤。“好了——伤口会留一点疤,如果你不想留疤,就该早点来找我——不过你的胳膊应该已经恢复如常了。如果我是你,也许这几天先不会急着幻影显形。”

       “好吧——额——”小天狼星看着很不自在。“还有件事我得问问。”

       “嗯?”他挑起弧度完美的银色眉毛。

       “我流了很多血,在我分体的时候。麻瓜们没有补血剂。所以他们给了我新的血,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他们的血。麻瓜的血。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你就失去了魔力。”

       小天狼星脸涨得通红。“这情况是永久的吗?”他焦急地问道。

       卡卡洛夫看向他,饶有兴致地注视了他一会儿,接着他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会是那样,不会。魔力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但他们给你的血液终究还是会跟你合为一体——变成你的血液,接着你自身血液里的魔力自会解决这个问题。”

       “要多久才能……?”

       “那取决于他们给你输了多少血。几天时间,或许几周。不会比这更久了,我是这样想的。”

       “那我还能跟之前一样强大吗?”

       “能,魔力在你体内,而非你的血液中。不过……”他眯起眼睛。

       “怎么了?”小天狼星的语气又焦急起来。

       “先前你的血统是?”

       “我是纯血——干嘛问?有什么影响吗?”

       卡卡洛夫摇了摇头。“对你的魔力没有。但现在你不再是纯血了。你的血管里有麻瓜血液——就跟任何一个麻瓜出身者没有差别。现在就会有人把你当作泥巴种。”

       小天狼星又红了脸——但这次是出于愤怒。“这对我来说不重要!这个词简直令人作呕。根本就没有‘不洁的血液’这一说——这些麻瓜血液救了我的命!”

       “确实,确实。”他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并虚情假意地笑了一声。“但现在会有人那样喊你的,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遭人辱骂并不是世上最糟的事。”莱姆斯不温不火地说道,“我们欠你多少钱?”

       当莱姆斯和卡卡洛夫结账时,小天狼星穿上了衣服,他仍为着初次体验针对他本人的血统歧视而满面怒容。他会习惯的,莱姆斯想道,然而,若是他不必面对这些该多好……若是大家都不必面对这些该多好。等他收拾妥当后,他们走向了大门。

       “你们知道吧。”正当他们要离开时,卡卡洛夫对他们说道。他们转身去看他。他眯起了眼睛,神情诡秘。“我在报上读到,小天狼星布莱克大约就在这片区域……而且他分体了,不是他……”他瞟了几眼莱姆斯,“就是他的狼人。他的手臂受伤了。而现如今我的办公室里就站着一位前纯血巫师,身上的伤与布莱克如出一辙。”

       “你想说什么?”莱姆斯问道。他的语气不带情感色彩,但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我在想,要是我通知魔法部,让他们来审问你们一番……你们说怎么样?当然,只是为安全起见。”他的眼神闪着寒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两个。

       但莱姆斯只是微微一笑,“当然。接着我就会要求魔法部来查你橱柜里的东西。”他指的是那个木头柜子,还有那道幽光。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浮夸了。“当然了,为安全起见。”

       “那好吧。”卡卡洛夫语气不善地说,朝他们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接着他再次微笑。“祝阿尔巴尼亚之行好运。”

 

...

 

       他们急匆匆离开那间屋子,沿着马路,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座小镇——心里希望能找个麻瓜镇躲起来,事不宜迟。“那个卑鄙的食死徒。”小天狼星破口大骂。他脸上仍挂着先前的怒容。“居然拿魔法部威胁我们,与此同时他自己怂恿所有人去找伏地魔。你觉得那个柜子里装着什么?”

       “我不知道,但那个东西刚刚救了我们一命。”他把他们拽进树林里,避开路上的视线后,便拿出了魔杖。“咒立停。”他念道。小天狼星的络腮胡缩回了皮肤里,只剩下他自己几天未修的青色胡茬,他的头发变回了黑色,他的伤痕愈合了,他的宽鼻子又变回了窄窄的、高贵典雅的模样,于此同时雀斑也褪去了,他的皮肤又一次变得纤尘不染。

       “好多了。”莱姆斯微笑道,随后把自己的头发和脸变回了平常的模样。

       “你看起来也好多了。”小天狼星点点头。

       “呃,我看起来正常了。我不觉得我会看起来‘好多了’。”

       小天狼星摇了摇头,并啧了一声。

       “干嘛?”

       “没事。话说,你觉得在彼得的事情上他撒谎了吗?”

       “噢是啊,绝对的。他见过他。彼得来过这里。”他们接着动身,但贴着树林走,既是为阴凉,也是为避人耳目。“可惜我们不知道他领先了多少。我们在麻瓜医院逗留了太长时间。但如果他是变作一只老鼠赶路的话,我仍然认为我们只落后了他一到两天。”

       “你知道最恼火的事情是什么吗?”他们走路的时候,小天狼星拿出了魔杖。他一挥一抖,并念出“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地面上的一颗鹅卵石升起了几英寸,漂浮在空中,左右摇晃。

       “嘿!”莱姆斯欣喜地欢呼道。

       小天狼星递给他一个阴恻恻的眼神,“不许用这种口气鼓励我。”

       “抱歉——最恼火的事情是什么?”

       “如果那个食死徒,那个没有正事可干的混蛋见过彼得,那么他一定清楚,彼得是伏地魔的奸细,也清楚我是无辜的。”

       “而他照样威胁我们要告魔法部。”

       “因为他是个食死徒。他想要彼得去找伏地魔。你听见他的话了——他懦弱怕事,不敢亲自前往,但他全心全意把其他巫师送去协助黑魔王再次崛起。”

       “想必他的兄弟也不会因此感谢他。伊戈尔出卖了许多食死徒才得以出狱。对了,你知道他指认的人里面有谁吗?” 

       “不会是我吧?”小天狼星阴沉地说。

       “不是,从未有人指认过你……现在我知道原因了。是斯内普。”

       小天狼星吹了个口哨。“鼻涕虫?好吧,我们本该知道的,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油头油面的卑鄙小人。他一向巴不得出去作乱杀人呢,就算那时我们年纪还小。他真干过坏事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他是怎么逃过牢狱之灾的?”

       “我想是因为邓布利多替他作保。说他会倒戈,变成我方的间谍。”

       “那他杀过的人、折磨过的麻瓜就一笔勾销了是吗?他们都不重要,而他也不必付出代价?”

       莱姆斯耸了耸肩。

       “那为什么邓布利多几个星期前替我作保不管用?”他沉下脸,边走边踢了一下草丛。“你知道什么比人人都认定你是冷血杀人犯,你还要为你没干过的事情受罚更糟吗?心知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冷血杀人犯逍遥法外,心知他的罪行被掩埋在地下。斯内普为我们的阵营做了什么无关紧要,救人性命和害人性命没法相互抵消。他仍然应该为他在伏地魔名下做的每一件事而付出代价。杀人凶手理应付出代价。”

       听了他的话,莱姆斯突然间一丝不差地回忆起了魔杖没入约努特胸膛的场景,回忆起后者的心脏被魔杖尖刺穿的手感,回忆起吸血鬼的一双眼珠在他脸上朝后翻的样子,还有那一地渐渐被他的鲜血染红的水泊。他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只能悲哀地烧红了脸,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

 

       他们又走了几个钟头,走出几英里。小天狼星一路走着,一路练习咒语——也许他的体内的麻瓜血液终于吸收了他自身的魔力,抑或是他拿魔杖的那条胳膊终于能使上劲了,抑或仅仅是卡卡洛夫的诊断让他充满了信心——不过他能够掌握他尝试的每一个咒语了。尽管他暂时还是在施展相对简单的魔法。                                                                                      

       他捡起一根树枝,挥动魔杖,并念了一句“四分五裂”,随后细枝一断为二。接着他再次挥动魔杖,念了一句“修复如初”,随后树枝又合二为一。他朝着一片树叶猛挥魔杖,点着了它,接着他又用冰冻咒冻住了火焰。他把草丛间野花的花瓣变了颜色,并朝嗡嗡飞过的蜜蜂施了膨胀咒,直到它变成了金色飞贼的尺寸。

       莱姆斯在小天狼星身旁左摇右晃地走着,每当小天狼星把目光投向他,去看他有没有看见那些魔法的时候,他都会努力记得时不时发出一些鼓励的声音,并努力不去想约努特躺在一滩血水里的样子。他竭力说服自己,说他并没有想起那是怎样一番滋味,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眼中生命的光芒熄灭,并且心知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他急切地想要摆脱心底的忧虑,关于那一阵密不透风的迷雾何以就操控了他,以至于他在不知不觉中实施了谋杀……他的脑海中也绝对没有闪过一个念头,关于此类情况在其他的情形下还会再度发生。关于也许有一天他会杀掉比约努特清白得多的人。

       当然了,他也没有想过——一刻也没想过——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而没有发生在小天狼星身上,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小天狼星那时很镇定,小天狼星那时用了非致命的手段逃脱……但莱姆斯绝对没有在想这种行为意味着他是怎样的人……抑或是他是否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怪物。绝对没有。

       “你看见了吗?”小天狼星兴高采烈的声音斩断了莱姆斯心中绝对没在想的阴暗想法——他抬起头,看见小天狼星不知怎么成功把一根树枝变形成了挥舞的章鱼触手。触手是紫色的,上面有吸盘,紫色触手诡异地涌动,仿佛正随着无形的海浪起伏。

       莱姆斯干瞪着眼。“很,很棒。厉害。毫无意义,但相当厉害。”

       “你知道吧,我觉得我渐渐摸清了这个把戏的窍门。”

       “不,不错。干得不错。”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然后把触手变回了树枝。“好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真的。我为你感到高兴。干得不错。”

       “行吧,你为我感到高兴。那你过去两个小时里都没开口是因为……?”

       “没有两个小时。”

       “你说得对,更像是三小时。听着。”他停下了脚步。“我们很快就能到下一个麻瓜镇了。我们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歇息。但我们应该趁现在没人能听见的时候,把这件事讲个清楚。”

       莱姆斯茫然地看着他。“把什么讲个清楚?”

       “我们要吵的那一架。”

       “我们为什么要吵架?”

       “因为你在犯傻,而我会因为你犯傻而吼你,接着你就会继续犯傻。但月亮脸,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莱姆斯在胸前叉起双臂,制造出一层防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杀的那个男人……没错!”当他看到莱姆斯脸上的惊惧与讶异时,他说道。“你杀了人。我知道你杀了人。我知道你对此感觉很糟。那是因为你是心地善良的人,而不是斯内普那样的坏种。”

       “我,我不是有意要杀他。”

       “可他有意要杀你。你被逼无奈才那样做的。”

       “肯定有别的方法。我想也没想就那样做了……我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头脑一热就杀了人。你没有。你不是杀人凶手,可我……”

       “这跟你狼人的身份毫无干系,如果你在想这件事的话。”小天狼星的声音很尖。莱姆斯瞠目结舌望着他。“这件事发生了,并非因为你是怪物而我是人类。你不是怪物。你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一个刚刚杀过人的好人。”

       “出于自卫。听着,他们攻击了你两次。你试图起身后退,他拽倒了你。他们没有攻击我,我能够站在原地,用我的魔杖对准他们,因为我尚且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想要先除掉你。你对他们来说威胁更大……好吧,这点他们倒是没错。约努特自找的。他们也都一样。别人要杀你,你先下手为强,那又如何?那并不意味着你其余时候也是危险人物。这应该只是一个警告,警告人们不要对你轻举妄动。你可以照顾好自己,这很好。你有权保护自己。”

       “我们本可以不杀人就逃出去的。”

       “也许吧,但我们没能做到。就算你拿这件事一直折磨自己,事情也不会改变。听着,月亮脸,你反应过来了吗,你准备进入小镇之前变换相貌的时候,你给自己变了一张约努特的脸?”

       莱姆斯朝他瞪大了眼睛。

       “你确实那样做了,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有你的肤色白得像蜡一样。你看起来跟他一模一样。”

       “我,我没……”

       小天狼星趁着自己双臂都灵便的良机,把莱姆斯拉进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里,两条胳膊都搂着他。“我知道你感觉很糟糕。你感觉很糟糕,是因为你心地善良。斯内普不为他杀过的人感到抱歉。彼得不为詹姆莉莉和那些麻瓜感到抱歉。卡卡洛夫毫不在意他五年前打发去阿尔巴尼亚森林找伏地魔的那个倒霉老师。那是因为他们心术不正。”

       “而你却在这里,为着一门心思要杀你的那个吸血鬼而自责不已。你还不明白吗?我知道这感觉一定很糟糕,我知道这种感觉一定还没有消失,我知道你感觉很愧疚,但这些都只证明了你在担心的事——你不是好人——是无稽之谈。只有好人会在乎。”

       他终于放开了莱姆斯。莱姆斯咬住嘴唇,并低头看向他的脚。“这样就够了吗?我感觉很糟就够了吗?你说过的,杀人犯应该受到惩罚。他们做过别的什么事都不重要……”

       “我不是指因正当防卫而杀人的人。我不是指。”

       “好吧,你在我和斯内普中间画了条分界线。你觉得其他人也会这样做吗?”

       “不会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事的。”

       莱姆斯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不停地说我没做错什么。接着你又不停地说我们会将此事保密。如果不是错事……”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去向魔法部坦白这件事,月亮脸。我会全力支持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必自找麻烦,我们已经麻烦缠身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听着,我们正在追杀彼得。如果事情出了错,如果事态失控了……月亮脸,当事情走到那一步,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额,取人性命,这并没有坏处。因为现在风险已经很高了,在关键时刻,我们承担不起你怯场的后果。如果代价真是这样高的话。”

       “要是我果真怯场了怎么办?要是,在约努特之后,我没法……再战斗怎么办?”

       小天狼星很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探寻。“那你就是白担心一场。如果你连打斗都做不到了,你就再也不会杀人了。而且我会杀掉彼得。相信我,杀完他之后我不会内疚的。来吧。”他往莱姆斯的胳膊上安慰性质地捏了一把。“我们接着赶路吧。”

       莱姆斯点点头,并跟在他身后……但他仍然一言不发。小天狼星夸下海口说要杀掉彼得,莱姆斯不禁记起那个时候,杀害恶尔精给小天狼星带来了多坏的影响,记起他不得不独自杀掉第二只厄尔精。他不禁感觉,最坏的情况发生后,所有的杀戮都会留给他来做……而他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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